【磊白】深海探险

#现实向 

再见到吴磊是在春晚后台，他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被化妆师摆弄，像个乖顺的小狗，白敬亭站旁边看了会儿，也不说话，等他眼妆折腾完睁眼了才出声：

“越来越帅了。”

吴磊听到这个声音心不可控的抽了一下，他先是愣了愣然后猛地转头往白敬亭那边看，动作有些大，化妆师把他脑袋掰正了提醒他不要乱动，吴磊弯下他那双桃花眼笑着回应：“白哥，好久不见，你也帅了。”标准笑容配上官方式语气，仿佛刚刚从他动作里捕捉到的那点慌乱是白敬亭的错觉。白敬亭今天穿了件深红毛衣，针织毛线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显得他格外清瘦，宽领恰到好处的将他锁骨痣暴露在空气里，完全看不出来隐在衣服下的肌肉线条。夸他帅是吴磊发自内心的，不论看白敬亭多少次下一眼都还是会有惊艳感。

好久不见。白敬亭在心里跟着默念这四个字，这个词像丢进深海里的金鱼，挣扎着吐几个泡泡然后困在海中慢慢死亡。算起来有两年没见面了，白敬亭又看了眼吴磊，正好跟他投过来的眼神对上，白敬亭恍惚发现他眼中燃着一簇快要熄灭的火，暗沉沉的，烧不死那条金鱼却能让它灼热难熬，白敬亭一时被扑面来的窒息感缠身，他不由自主抓住胸口做了个深呼吸与吴磊眼神避开。

“彩排完了一起吃个饭吧。”白敬亭在出门前丢了一足以让吴磊那滩湖水起波澜的话。

“好啊，我会在这儿等白哥的。” 他不知道白敬亭想要什么，他从来都没摸清过白敬亭的心思，吴磊觉着他白哥就是现实版水中月，你看着好像离你很近，其实无论你怎么费尽心思永远都捞不到。吴磊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头顶是月亮，周身被水雾环绕，诅咒似的偏要缠着他，他眼里的两簇火太微弱还不够逃出来，两年前他得不到的东西，全都化成了他藏在心里最底层的羽毛，飘忽不定，握在手里也没有实感。

白敬亭的节目在吴磊后面，等他彩排完推开化妆室门时发现两小时前就结束的吴磊安静的坐在角落等他。

“走吧。”白敬亭走到他身边隔了个距离在那儿轻声喊他，吴磊关了手机抬起头一眼就看见白敬亭在他面前一米处整理衣服，他不挫败，他早就习惯了白敬亭这样心理上身体上都散发距离感的举动，明明两个人也负距离过，怎么就捂不热白敬亭这块冰山呢，是我魅力不够大吧。吴磊自嘲的笑了起来。

“一个人在那儿乐什么呢，磊哥？”白敬亭看吴磊莫名其妙笑搭了句嘴。

“跟白哥吃饭开心呗。”吴磊也不转弯，就这么坦荡的给了记直球，他知道白敬亭一向对直球最没抵抗力，果不其然白敬亭抿抿嘴沉默了。吴磊像个阴谋得逞的小孩儿更加得寸进尺——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用来治白敬亭的手段，他起身走上前极其自然的给了白敬亭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白敬亭僵在原地生硬的回手抱住吴磊，他听见吴磊在他耳边说：“白哥这回还走吗？”

这题他会。白敬亭像是有备而来，回答的都特有底气：“不走了。”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吴磊早就习以为常，他放开手跟白敬亭面对面站着，嘴角始终扬着但瞳孔藏的是丝丝凉意：“你每次都这么说。”

白敬亭不可置否，只能沉默。

他们去吃了火锅，白敬亭喜欢吃火锅，以前吴磊没事的时候就带着白敬亭出去吃。

“这次是真的。”等汤煮开期间，白敬亭突然来了句。他们一路上聊了很多有的没的，近状啊工作啊一些好玩的事啊，这会儿白敬亭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也就吴磊能迅速反应过来了，毕竟他表面在唠家常，实则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吴磊隔着白气看白敬亭，看他脸都不太真切，烟雾缭绕的，也不知道对面坐的是实物还是虚影。

“白哥说什么我都信。”汤面开始咕噜咕噜冒泡，吴磊很配合的点点头，接着拿起筷子自然而然替白敬亭涮菜。白敬亭有些尴尬，他其实不太喜欢被别人打理的妥妥帖帖，但吴磊乐得伺候他，他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很久没一起吃饭，他这被伺候就尴尬的性子蹭蹭冒上来，吴磊是人精，尤其对白敬亭的小动作，他最能读，可这回他偏偏不想让白敬亭好受，于是放任他在尴尬中凌乱，对白敬亭来说这一顿火锅吃的极其不下饭。

他俩出了火锅店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吴磊陪白敬亭回家，在他家附近公园散步消食。他们聊北京的城市建设，聊体育，聊身边的人，聊书聊电影，这些话题于他们就是火车沿路的风景，海面的粼粼波光，彼此都心知肚明终点在哪里，只是怕一旦潜下去就得耗费更多的力气浮上来。

“我梦到过我在梦里想白哥，然后白哥就出现了，拉着我逛鞋店。”果然还是吴磊做了第一个跳海的人，他说这话时轻飘飘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白敬亭跟他并肩走在鹅卵石小道上，闻言偏头看了看他。吴磊的侧颜很温柔，脸部线条被昏黄路灯镀了层名为回忆的薄膜，使他看起来平静的不像个要去深海探险的潜水员。吴磊感到白敬亭在看他，于是转头坦荡的跟他对视，他弯着眼睛朝白敬亭笑了笑，补充道，“那时候每天都想。”

这句话如同春日炸雷，吴磊很满意的在白敬亭脸上看到了冰山裂痕，他常用各种方法探究白敬亭的边界底线，并以此为乐，说白敬亭是冰山，不止是他清清冷冷的气质，更多的是吴磊觉得白敬亭把自己的百分之九十五都藏进了水里，他没那个野心去剖析这百分之九十五，但他迫切的想知道这百分之九十五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可惜白敬亭硬的也跟冰似的，捂不热也打不碎。

白敬亭表面平静如旧，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低下头看路叹口气：“这不是来了吗。”

其实要说什么从前幸福岁月，那是没有的，他两人从来没在一起过，自始至终都是吴磊一个人在唱这出戏，他一个人唱不够非要拽着白敬亭一起，少年炙热的爱恋在白敬亭这轮水中月面前无计可施，吴磊不是没有撞南墙的胆量，是他面前根本没有墙，他的一腔热血仿佛在为自己沸腾，白敬亭像个旁观者，看他演完了喜怒哀乐却不陪他走一遭爱恨嗔痴。

这不是来了吗。

短短七个字是白敬亭慎重考虑了两年的结果，他不无情，他是理智，正因有情才理智的可怕。以前吴磊还没到二十，白敬亭不敢轻易对这个年纪的男孩许诺什么，他把自己标榜成吴磊成长路上的一个有诱惑力的新鲜事物，所以他一直在等吴磊的新鲜感过去，是热浪潮就总会退的。而现在白敬亭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如果真是新鲜感作祟，那他就掐断了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如果不是……

“我枕头白哥扔了吗？”吴磊沉默半晌轻声问了句。

“早扔了，给你拿个新的。”白敬亭潜进深海，发现海底比他想象的要色彩斑斓。

如果不是，那我就陪你做你想做的事。